
和我在成都的街頭走一走
直到所有的燈都熄滅了也不停留
你會挽著我的衣袖 我會把手揣進褲兜
走到玉林路的盡頭 坐在走過小酒館的門口
一大早還睡眼惺忪,突然肚子一陣不適。想著或許都是前一天吃的麻辣小龍蝦害的,但也深刻感受著:
「啊我現在就在成都了啊!那個火辣辣的美食之都!」
盛夏的成都如同火爐一般悶熱,親身感受到地理課本上所說的四川盆地地形,更是將熱氣鎖住整個城市,沒走幾步路便是汗流浹背。
在這兒只待上短短的一天,能去的地方自然是不多,但都說四川就是熊貓的故鄉,早已被網路上那些萌生物燒到的我當然是毫不猶豫前往熊貓基地參觀一下了。

四川有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熊貓,而成都的大熊貓繁育研究基地離市區近,熊貓的數量又最多,因此很多人都會選擇來熊貓基地一窺這群圓滾滾的黑白生物。
熊貓基地裡會依照熊貓的年齡劃分成好幾個區塊,有成年獨居的大熊貓、還在幼兒園階段的調皮熊貓們、以及軟趴趴嗷嗷待哺的小小熊貓。
而園區最為著名的便是能在室外看見這些野生的熊貓們,不過由於我造訪當天天氣太熱,熊貓們因此全數被移到室內的「宿舍園區」內。
熊貓們的個性也如同人類一樣不盡相同,有些會好動跟著同齡夥伴打鬧;有些緊黏著媽媽的屁股走動;有些則是靜靜趴在樹幹中間,默默地啃蝕著竹筍和窩窩頭。

適逢暑假,雖然刻意選在一大早出發,園區內還是人滿為患。
旺季的熊貓基地真的可以深刻感受到中國人口的威力,人群多到偶爾會覺得我此行簡直在看人不是看熊。
在經過最著名的小小熊貓保溫室的時候,人群如暴風般擠在小小的室內空間,我整個人是動彈不得,被人群前後夾擊著前行,甚至腳還一度懸空。
加上悶熱的空氣不少人也被擠出了火氣,有的互相拿著雨傘叫囂的,更是少不了小孩的哭叫。最後我也僅能匆匆撇了一眼就被人潮帶離了主場。

左下角為給熊貓愛吃的窩窩頭的試吃包,吃了小小一口的心得是「恩果然還是給熊貓吃就好」
傍晚時和在稻城車上遇見的四川妹子 L 相約見面,雖然當初和她僅有一面之緣,熱情的她卻仍迫不及待的聯繫我,帶著我在成都街頭東繞西晃。
寬窄巷子是成都一個著名的仿古街道,街邊城牆有著清朝巷弄的縮影,結合各式美食茶樓、文創商店和街頭藝人的表演,熙來攘往的人群穿梭其中,處處飄著四川小吃獨有的麻辣味兒。話說起中國傳統的四大菜系,除了魯菜、粵菜、蘇菜以外,四川的川菜更是知名其中。
而此刻身處四川的美食中心, L 拉著我堅持要我嚐嚐幾個道地的成都小吃,也不顧我不斷嚷嚷『可是我不吃辣』的哀號。
放眼望去,街上盡被擺滿各式各樣的小吃,麻婆豆腐、酸辣粉條、缽缽雞、毛血旺、水煮魚,遠遠看著並無法一眼分辨出來,因為他們全部都是紅色或橘色的,看著我是心生畏懼。但聞著嗆辣的粉塵味兒, L 興奮莫名,甚至自掏腰包指著攤位上的小菜們說著「這些我都包下了,妳想吃多少我都買給妳!」
在 L 的催促下,我挑了一個看起來顏色最不紅的麻婆豆腐,還做最後掙扎似的用叉子擠壓著,硬是想把辣汁給擠乾。
閉上眼睛深深吸氣後,我膽怯的吃了一口。
幾粒花椒在我口中爆裂,瞬間辣感如同熊熊烈火直逼喉嚨,嘴唇被麻得毫無知覺,整個食道與肚子像著火似熱辣辣的燃燒著。
我蹲在路邊被辣粉嗆到狂咳不止,滿眼是淚的瘋狂灌著冰水,眼前大概跑了三次人生跑馬燈。
如同身在地獄之火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帶著鼻涕眼淚,虛弱地看向已經笑的人仰馬翻的 L 跟她說:
『就說我是真的不會吃辣…』

因為在製作時會將糯米糰又拋又扔發出「噹噹噹」的響聲,分為「鐵炮」「火炮」「槍炮」
故名總稱「三大炮」

食材用一根根竹籤串起來,全部下到滾沸的火辣鍋底中

扣除掉那些讓我體會了生死的感受,確實是個會讓我流連忘返的好味道。
「既然都來到成都了,那妳不吃這個肯定不能回台灣啊!」嘴裡還充斥著吃完串串香麻辣的餘韻, L 指著其他店鋪上高疊的肉塊向我說著。我問了那是什麼?她邊拉著我進店裡邊輕鬆的說:
「兔肉啊!」
雖然兔肉對於台灣人來說一般還是無法接受,但在四川貌似是道頗普遍的菜。
看著眼前還有兔子輪廓的兔子頭,我實在是不知該如何下手。 L 看我躊躇不前,好心的邊幫我處理邊實況告訴我兔子頭的吃法:把手握著兔子嘴巴的上下顎,然後一上一下的把它拉開來。
實際怎麼做的我不曉得,因為我根本不敢看。
兔子吃起來其實蠻像雞肉,搭配湯湯水水的配料其實吃起來還算可以。
不過對我來說還是體驗一次即可,不然看著兔子頭那心理壓力實在很大啊。

飯後我們繼續在街邊晃悠著,路上偶爾會看到人們坐在椅子上,給一旁的師傅掏著耳朵。
掏耳朵算是成都街頭獨有的一個文化,師傅們會拿著各種傳統的器具幫人們清理耳朵,利用傳統的共振技術,藉著鐵器與小錘子的敲擊,將耳朵裡的污垢給清理乾淨。L 神神密密的邊將我帶離鬧區,往後頭的人民公園走去邊說著:「在街上的掏耳朵都是觀光客,帶妳去我們當地人才會去的公園,那兒的師傅才是道地!」
與寬窄巷子的熱鬧不同,夜晚的人民公園裡只有幾個老人家下著象棋,被稱為「掏耳郎」的師傅也好整以暇的坐在涼亭下。
確認還沒打烊以後,師傅拉了張竹椅到公園中間要我坐下,邊抓了一大把長型鐵器開始準備著。
工具看起來五花八門,有扁頭的有錐形的,還有清理的棉花棒。
師傅老神在在的將工具們伸進我的耳朵裡,邊用「川普」(四川普通話)和我說著話,絮絮叨叨地分析起我的耳朵:
「耳朵有分濕耳跟乾耳,不同的耳朵有不同的清理方式,像妹妹妳的耳朵是濕耳朵,就要多多用棉花棒給清理」
「唉喲喲妳看看清出這麼多,下次要多多來找我掏耳朵啊!」
起初還覺得耳朵被用的有點癢,到後來是真的蠻享受其中,師傅不停變化著工具,將我的耳朵清理得乾乾淨淨,最後他拿起個像是音叉的工具在我耳內敲了三下「噹・噹・噹」結束的那霎那,世界的聲音也神奇似的突然變得好清晰!

告別了 L,我前往離成都機場較近的飯店入住,準備明日要搭飛機進西藏。
由於中國目前規定台灣人不能單獨進藏必須團進團出,住的飯店也必須是四星級以上(我至今也不是很懂為什麼有這個規定)因此我報了一個只有 12 個台灣人的小型團,也得以先在成都住上奢華的一晚。
打開飯店門的那霎還是吃驚了一會兒,因為自己這 20 幾天以來都是住均價 $200 不到的青旅,能獨自一人享有四人床的大飯店真的是大大滿足。
我翻閱著這幾天的照片,一路從昆明、麗江,玩到稻城亞丁、理塘,再搭車從新都橋到成都,一路上除了騎車在草原奔馳、到雪山腳下看著湖泊,還遇到好多好多善良的旅伴。想到真的平安順利完成隻身一人的滇川之旅還是好不可思議,再想到明天終於要進入西藏了更是感到興奮異常。
我一邊想著西藏理想之地的輪廓,一邊想找我的包包準備洗澡,然後發現…
恩我的包包呢??
呆愣了五秒鐘我意識到我把大背包丟在成都的青旅以後,我瞬間是背脊發涼。現在身上僅有隨身行李,穿著也只有夏裝的短袖短褲,看著時間已經要晚上 12 點,我腦中同時好幾條選項再跑:「要搭計程車回青旅拿嗎?但這樣一來一回的可能都要用到半夜三點了、還要花超貴的計程車錢…」「還是乾脆到拉薩再買?但我還要上海拔五六千的地方哪裏可以買高山衝鋒衣啊?」一邊懊惱著自己為何總是粗心大意,我一邊先打給成都青旅的小老闆。
跟他確認了我的行李真的落在他們家大廳後,小老闆跟我說:「這樣吧,我打車幫妳把行李送到酒店吧!那麼晚了妳一個小姑娘別跑來跑去!」
感激之餘也立刻轉了車費給他,小老闆卻將同樣數字再轉了回來,還另外再微信發了紅包給我,上面備註著「注意安全,一路上一定要開開心心的。」
有時候是真的很氣自己總是冒冒失失粗枝大葉,但或許傻人有傻福,雖然鳥事不斷卻總是能在最後時刻獲得很多人的幫助,這些善良的人們啊,儘管我們未來不一定會再碰面,但他們給予的無私幫助真的是如同冬陽般溫暖,也讓我在旅途的路上難以忘懷。






